“马赛克战”——以决策为中心的军事行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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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宇航智控

作者：范祥瑞

美国军队正在失去它在制导武器革命期间建立起来的技术优势。强大的竞争对手正在掌握隐身能力、精确制导以及武器和传感器网络等技术，如果不适度调整当前的作战概念，势必会限制美军保持领先地位的能力。同时，不断上升的采购和维持成本可能会阻止国防部购买更多更好版本的系统和平台。而成本上升对美国对手的影响较小，因为中国和俄罗斯的地理优势使其军队能够将最有能力的部队集中在可能发生冲突的地区。

国防部需要改变其兵力设计和作战方式以重新获得优势。机动战指的是一种潜在的方法，依赖于决策优势和将不确定性强加于对手，而不是试图主要通过消耗来实现目标。以决策为中心的作战概念可以利用新兴技术，如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创造一种新的作战模式，就像冷战后期隐身技术和制导武器技术与远程精确打击概念相结合一样。

1、以概念与技术的结合

国防部门领导人承认，美国军方必须改变，以保持其主导地位。奥巴马政府的“第三抵消战略”是将国防部推向一个新方向的一项努力，主要集中在新兴技术上，如学习机和网络化自主武器。考虑到技术和军事优势之间的紧密耦合，这种强调是合乎逻辑的。但是，正如CSBA对作战网络竞赛的研究所表明的那样，单靠技术不太可能建立持久的军事优势。使用基于当前作战概念的新技术，会将技术限制在过去军事家的思想里，技术扩散很快使对手能够追求类似的进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期间，在雷达战和电子战、潜艇战和反潜战以及核能力之间的竞争中，这种移动对抗循环多次上演。新技术不仅可以改进现有的作战方式，还可以通过将它们与新的作战概念结合起来，更充分地加以利用。例如，在冷战早期，美国海军从使用主动声纳和雷达的防御方法（主要是二战时的潜猎传感器）转变为使用被动声纳的进攻方法，最终在反潜战（ASW）中获得了相对于苏联舰队的优势。与防御型反潜武器相比，进攻型概念能更好地利用被动声纳对核潜艇的远程探测，核潜艇在冷战期间成为最重要的海底威胁。对商业创新的研究还发现，新技术的用例通常会在适度改进和重新定义市场的革命性新产品之间产生差异。例如，早期小型计算机中使用的小型硬盘驱动器在使用应用于大型计算机的错误率和速度指标时表现不佳。但是，这些小型驱动器在尺寸和耐用性等指标上表现良好，使iPod等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得以发展。颠覆性技术和革命性运营理念的一些结合创造了重大创新，为成功建立了新的衡量标准，并引入了新的竞争机制；例如，在国防部的突击破坏者计划中，将隐形和精确打击技术与第三方瞄准作战概念相结合。因为新指标的出现只有在事实发生之后才能被认识到，这些创新中的一些被回顾性地描述为军事领域的革命。

图1 军事创新的产生

图1描述了一种设想技术和操作概念之间关系的方法。在这个模型中，持续性技术为当前系统提供增量改进，并使用类似的机制来实现作战效果。突破性技术使用新的机制来提供军事价值，这将使用与先前技术不同的度量标准来衡量。例如，一个新的雷达干扰机可以像之前一样，通过它对目标雷达的遮蔽或欺骗程度来评估。另一方面，隐身平台的性能则取决于它避免被雷达发现或瞄准的能力。新的持续性或破坏性技术可以与进化的作战概念相结合，这些概念为当今的战术带来了微小的变化，例如使用雷达而不是视线来定位导航辅助设备，或是革命性的作战概念，它们以全新的方式追求军事目标，如使用卫星信号导航。简而言之，军事创新是将持续性或突破性技术与新的进化或革命性作战概念相结合而产生的。突破性技术和革命性概念的结合可以同时实现。一种新技术也可以首次部署应用，以支持现有概念，例如使用隐形飞机作为与其前身类似的打击战斗机；之后，新技术可以启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操作方式，例如使用隐形战斗机作为C2ISR平台。

2、以前的竞争机制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期间，美国领导人使用新技术、作战概念和战略的组合，通过建立新的竞争机制来获得优势。例如，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胜利可以部分归因于利用技术和工艺的出现来实现工业化和大规模生产。福特汽车公司（Ford Motor Company）经营的柳树轰炸机厂（Willow Run bomber plant）长达一英里的装配线就是一个例证，该厂每年都能63分钟生产一架B-24轰炸机。然而，随着武器系统变得更加复杂和昂贵，美国工业产能的扩张在战争后期达到了极限。此外，预算赤字和对国内投资的需求使美国军方无法继续简单地超越其竞争对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削减国防开支的必要性使美国军队萎缩。由于美国在冷战初期拥有唯一完整的核武器运载系统，美军得以利用其核优势抵消苏军在部队和常规武器方面日益增长的数量优势。然而，随着苏联追击，两个超级大国都在其弹道导弹潜艇上部署了可生存的第二次打击核能力，美国的核优势在随后的几十年中减弱。美国领导人随后采取了一种新的方法，将技术用于精确监视和瞄准，研究隐形飞机和制导武器，以增强在中欧发现和攻击苏联和华约部队的概念；突击破坏者计划就是这种方法的一个例子。理论上，精确攻击的效率将使美国和北约部队能够阻止规模更大的敌军编队。随着基础技术的普及和美国对手对操作概念的理解越来越广泛，这种精确打击的竞争现在已经趋于成熟。商业创新的成功成熟，或新产品和用例的组合，通常使用“S曲线”来描述，该曲线显示了创新的性能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相关的度量中得到改善。S曲线模型也可以用来表示上述竞争机制如图8所示。一般来说，新政权内部的军事革新一开始是缓慢的，在所谓的萌芽阶段，随着其技术和作战概念在不成熟阶段的发展而加速，最终在成熟阶段达到一个逐渐减少的改进点，那时技术已经被充分利用，为特定的用例或操作概念服务。

图2 现代军事进程中的创新“S曲线”

3、决策中心战的新时代

当前以隐身、制导武器和精确打击概念为核心的竞争机制正在走向高潮。为了提高其相对于解放军或俄罗斯军队的地位，国防部将需要建立一个新的优势来源，反映和利用技术和军事行动的新趋势。今天最重要的新兴技术是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它们正被越来越多的军事和商业应用所采用，以协助决策，扩大人类经营者的影响和承受能力。当今国际安全最突出的趋势是信息在竞争和冲突中的重要性日益增加。中国、俄罗斯和美国的军事战略和理论都将信息环境描述为未来对抗的核心，如图3所示。这些趋势表明，军事事务的下一次重大革命可以集中在管理自己的信息和决策的能力上。

图3 信息环境的不同概念

各国都把信息环境视为未来战争的核心。它包括电磁频谱（EMS）、计算机网络和人类认知。自动化、自主性和人工智能是三个相互关联但又截然不同的概念，它们常常被混为一谈。在本研究中，自动化是一种技术元素，通常根据一组可理解和可编程的规则，在没有持续的人工输入的情况下运行；自主性是指将决策的一个确定部分委托给人、机器或其组合；人工智能是一种能够为了反应、预测和分类而模仿人类行为。这类技术往往是数据驱动的（而不是围绕人类开发的模型构建的），具有提高适应能力的基本学习能力。应该注意的是，自治是一个关系结构，描述了权力或责任是如何在单位或代理人之间分配的，而不是机器的属性。人工智能是一种先进的自动化形式，它是数据驱动和适应性强的。实际上，在军事应用中，这项研究的重点不是自动化战争，而是协调人工智能、传统自动化和人类的复杂组合，以获得更好的效果。国防部最近在部署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方面的工作重点是改进现有的作战方式，而不是开发新的作战概念。例如，早期的国防部人工智能项目Maven使用人工智能来提高图像判读的速度和准确性，而不是人类分析师。其中许多图像是由自主卫星或无人机传感器采集的，这些传感器的功能与有人驾驶飞机相同，但它们可以采集更长时间或更宽的区域。这种方法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国防部收集或使用信息的方式。参考图2中的S曲线，项目Maven和自主传感器将国防部沿着曲线的平坦部分移动得更远，以便在当前的竞争体制下，将精确武器和网络化传感器结合起来；项目Maven并没有开始一条新的曲线，在这条曲线中，国防部以不同的方式收集和管理信息，以获得实质性的决策优势。以决策为中心的作战方法作为一种新的作战概念将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结合，使美军能够比对手更快、更有效地作出决策。与机动战一样，这种方法的核心指标将是提高向对手提出的不同困境的数量以及实施这些困境的速度。理想的情况是，美军会施加多重困境，这样敌人必将变得更容易受到一方的攻击。为了加强这一挑战，美军将寻求以不允许对手重新集结或集中的速度作战。因此，对手将无法适应和执行有效的行动方针。

图4 用以决策为中心的方法解决战争中的难题

对战争采取以决策为中心的方法，将使部队的组成能够形成比国际象棋或军事联合武器行动等游戏中可能出现的更广泛的攻击或杀戮链，从而使对手同时面临更多的困境。在以决策为中心的战争中，对手无法对美国可能采取的所有方法作出有效反应。军事理论家约翰博伊德在他的著作和演讲中提倡以决策为中心的军事行动方法。他将决策过程分解为观察敌方和友军；评估敌人正在做什么和为什么做的方向；制定和选择行动方案的决定；以及执行，并称之为观察-调整-决策-行动（OODA）循环。博伊德建议，军事行动应侧重减缓并最终瓦解敌军决策周期，实现将其击败的目标。按照博伊德的建议，决策中心战的重点是破坏适应性的阶段。以决策为中心的定向战争的焦点避开了军用和商用机载、卫星和第三方传感器的扩散和改进的影响，这将使观测几乎无法预防。相反，以决策为中心的战争使美军能够在最有利的攻击目标、美军的预期目标以及实现这些目标所采取的方法等方面混淆敌人。全面采纳以信息和决策为中心的作战概念可能需要改变美军的结构和指挥与控制过程。如今的多任务单位，如飞机、舰艇和部队编队，往往要么执行独立的效果链，要么参与某些按特定顺序组合传感器、武器和指挥与控制单元的静态架构。

图5 OODA环对马赛克战的影响

为了更好地实现以决策为中心的作战概念，美国的军事平台和部队形态可以分解为只有一个或两个功能的要素，形成一个“效果网”，在这个“效果网”中，传感器、武器和C2要素的许多不同组合可以完成相同的任务。通过动态组合和重新组合其元素，包括功能的意外或非传统组合，效果网的性能可以进一步提高。管理一大批分门别类部队的组成和行动，可能需要依靠人的指挥和机器控制的结合。美国军方正开始向以决策为中心的战争转变，新的概念强调在信息环境中的分布和作战战略的制定。然而，国防部尚未实施旨在获得或利用决策优势的作战概念。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马赛克作战概念将提供一种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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